A
ntoni o安東尼奧近幾日的狀況讓侍從份外不安,平時總和顏悅色的他開始愈發焦慮,甚至因為花園裡的香石竹飽受雨水摧殘,而皺起眉頭抱怨天氣。這在以前簡直聞所未聞。
但這並不難以理解,內戰早已結束,新上任的攝政王卻開始在國內進行一連串的『肅清』──沒人敢說,可心裡明白的是:佛朗哥以此為名而處決的人數,恐怕比內戰時的死傷更多……這讓安東尼奧根本無法靜下心來。
坦然空蕩的胸膛總是在痛。那種痛深入肌理、侵蝕骨髓,他所存在的每一秒都能清楚意識到那種疼痛,甚至使他認為自己似乎永遠都無法擺脫這種沉重了。
──直到那天,佛朗哥帶著幾乎可被稱為痛苦的表情站在安東尼奧面前。
「卡里埃多閣下,您可以放心了。」攝政王語氣虔誠,但這是第幾個對他這樣說的人了?
安東尼奧感覺對方聲音像是越過好幾個世紀才到達耳邊,但佛朗哥的手卻穿透距離與時間,拉起他的指尖。
「Viva la españa。」眼前男人單膝下跪的姿勢相當標準,呼喊安東尼奧的名諱就像信徒正對聖像祈禱。這些人類永遠都有各種不同的目地,但說出相同口號的神情總是如此相似。
「你是真的認為如此嗎?佛朗哥…」被祝願長生的青年沒有抽開手,與平日迥異的淡然口氣讓人毛骨悚然,藉由對方的名字,他將所有責難悉數置於攝政王身上。
這並不像自己平常會做的事,反而更像法蘭西斯使用的伎倆…安東尼奧想嘲笑自己落入如此境地,卻發現他連扯出笑容都無法做到。
「我致力於此。」半跪男人抬起頭時,安東尼奧清楚看見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,那是如此堅定有力,彷彿兩團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──
「光是認為是不夠的,我致力於此。」
──將他焚燒殆盡。
「Viva la españa。」還能再相信一次嗎?他在複誦時默問自己。
*Viva la españa:西班牙萬歲(Long live Spain)